【百年大变局之下】为什么说现在是回国做芯片最好的时候？
引言：
改变中国芯片命运的offer
1996年，时任中国电子工业部部长的俞忠钰老先生肯定想不到，他说出的一个没有具体薪资待遇甚至没有岗位说明的口头offer，居然会在未来几十年时间里，彻底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也改写了整个中国的芯片命运.....
“我们在北京等你！”当时率队在美国德州仪器进行考察的俞忠钰先生回国临走前紧紧地握住了一个华人高管的手并对他说道。俞老先生不知道这不经意的一句offer，将给中国芯片产业带来一个什么样的大神，从此让中国的半导体产业上风起云涌，中国半导体高速发展的序幕也将徐徐拉开。那时，俞老先生只知道中国还没彻底走出贫困窘迫的年代，只知道中国和美国的科技差距有多大的鸿沟。他只是低着头，为中国半导体产业的困境发愁。
不久后，凭着这一句口头offer, 这位满腔热血的华人携全家踏上了回国的航班。他的名字，将会被永久镌刻在中国科技史上，他叫张汝京，是中芯国际的创始人、中国半导体教父。
中芯国际创始人 张汝京博士
正文：
当年张汝京来到大陆创业时，面临的是没有资金，没有人才，没有技术支持的三无窘境。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他满世界地帮蹒跚起步的中芯国际找钱，找人。为了获取国外先进技术和机器，居然还说服了美国国务院、商务部、国防部和能源部，硬生生地在西方对中国的技术封锁上撕开了一条口子。
后来中芯国际一度跻身世界第四大晶圆厂。尽管手握几十亿资金，张汝京对自己却是极其抠门，一辆小破面包车开了十几年，出差一律坐经济舱，为了节约经费，不管多晚尽量当天飞回，去录制节目，为了节省交通费，坐2个小时的地铁来回。
中芯国际办公大楼
这或许就是那个年代回国创造传奇历史的芯片科学家们的真实生活写照：对自己极度节俭甚至是过着苦行僧搬的生活，而在建厂和研发这两件事的投入却是几十亿大手笔。中芯国际竣工投产那天，张汝京花了20块钱买了1000响鞭炮，挂在厂房主梁上燃放了起来。
这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他希望中芯国际能有一个红火的未来。
中国芯片历史上最强“猎头”
你可能猜不到，张汝京当年对中国芯片行业的最大且也是影响力最持久的贡献，不是他一座又一座建起来的晶圆厂，而是他亲自跑到美国一个一个劝说回大陆的芯片工程师和科学家们。
他横跨整个美国的东西两岸，在各种高校、论坛、企业一遍又一遍地做着宣讲：“中国现在半导体产业确实有些落后，但是只要你们回来，未来会不一样！”他就像一个传教士般，几乎是凭借一己之力，成功劝说了上百位芯片专家回国建设祖国薄弱的芯片产业。
后来其中一位回国的芯片专家说，“中国可能再没有谁能有像张汝京那样的人脉和游说能力，能从国外带回这么一批优秀的国际化人才。”
如果说要评选一位中国近代史上最强科技猎头，非张老先生莫属。
“三连跌”——曾经归国芯片人真实生活写照
笔者有幸与当年受张汝京先生“召唤”归国芯片科学家H博士的企业有过业务往来。他的人生经历从某种程度上说，还是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就像张汝京义无反顾要回大陆造芯，这位美国顶级学府毕业的H博士的心中也一直保有家国情怀。他说，生于斯，长于斯。出国前，自己是在中科大受的教育，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所以即便离开故土多年，他都始终铭记，有朝一日能回国贡献。
千禧年初，他放弃国外的优渥生活，踏上了归国之路。也许当时前路还未看清，来日的漫天“芯”光也还未到来，他说他愿意成为追光者。
但是摆在眼前的生活总是如此现实和残酷。归国前，他和夫人卖掉了在美国的花园大House，归国后，住进了张江一小区的平层房，当时周围几乎没有商业，全是大片的农田和工地。薪资也是一个大问题，归国前夫妻二人是美国中产家庭收入，归国后，收入几乎是断崖式下降。大致就是数字不变，单位是直接从美元换成人民币。这是第一跌。但是这一切丝毫没有撼动这位归国芯片人的决心。
几年后，H博士决定自己出来创办芯片企业。当时整个中国市场的芯片融资市场并不成熟，融资之路异常困难，为了维持团队的运作，这位H博士不得不卖掉了张江的房子，住进了出租屋，勒紧裤腰带生活。这是二跌。
当时还没有国产替代的热潮，进口芯片还是高高地占领着中国的市场，国内企业即使做出了性能同等的芯片，依然面临不被客户接纳认可的困境，市场替换成本极高，微薄的企业收入根本不能cover大量的研发投入，这位H博士几乎要申请破产，这是三跌。经历了三连跌，这位曾经周末夏威夷度假，工作朝九晚五的科技中产阶层，差点沦落为无房无车无存款的贫困阶级。
读者们或许好奇现在这位H博士的近况。他的企业前些年还是经历很多波折，但是苦尽甘来，现在H博士创业的公司已经是某射频芯片细分赛道的领跑者，最近一轮融资就就接近2亿人民币，已经准备申报科创板上市。
为什么说现在是归国做芯片最好的时代？
近些年中国的科技产业崛起非常迅速，各项配套都在大力完善。现在的归国芯片人已经不会再去经历最早那一批艰苦的归国打根基的前辈们经历过的一切。
从薪资待遇上说，近两年中国的芯片工程师的整体待遇已经与硅谷基本持平，在长三角地区，有些国内工程师的待遇甚至超过了在国外的同等资历的工程师。前些日子，笔者亲历的事情，国内一家处理器芯片公司给一位5年经验的归国phD开出了他在美国两倍的薪水，而且同意他在自己老家（一座二线城市）的研发中心工作，这位博士拿着这份offer感慨万千。
从发展机遇上说，中国现在有全球最大的电子产品消费市场，巨大的需求催生了一大批芯片企业，导致中国对芯片人才的需求空前高涨。在很多外资企业，做到principle级别已经是大部分华人的发展天花板，但是在中国的芯片公司，没有种族偏见，大家只认技术和能力，晋升空间增大。而且对于工程师来说，几乎每个细分领域都有几十甚至百家芯片公司可以选择，大厂或初创都有。说白了，只要有能力，你可以在国内尽情施展。
除此之外，你永远不知道我们的国家为了吸引全球芯片专家回国有多拼。对手里有真材实料硬科技的专家和团队，各级政府不惜大力出重金层层奖励，保障了优秀人才的衣食住行各个方面。担心一线城市的高房价？政府给买房补贴甚至直接给人才房；担心研发费用不足？你说要多少，只要规划合理，政府来为你提供资金！从办公场地，厂房，员工的社保补贴，买各类机器的费用补贴，甚至动辄百万的流片费用，各级政府都有大量的补贴。国家这样大力的扶持芯片产业只为向业界传达一个声音：你们放心大胆去闯，去研发，国家就是你们最坚实的后盾！
中国历史上从未有如此好的芯片机遇和时代。自从华为等芯片企业被一纸禁令锁住手脚后，这几年中国默默把卡脖子赛道啃下。大基金负责找钱，中国烟草等企业负责掏钱，证监会负责上市。国内外上百家基金公司都开了专门投芯片硬科技赛道的专项基金，很多上市公司也纷纷跨行投资芯片产业，中国的半导体产业从未像今天这样蓬勃地发展。大家逐渐意识到，做芯片不能只靠工程师的情怀，不能只靠国家的意志，还要靠完整的市场化运作，完整的资本进入与退出渠道，才能形成正向循环，才能给予芯片产业健康发展的土壤。
再看市场端，中国的终端设备公司，方案公司，系统厂商，云厂商，数据中心等等都意识到了国产芯片替代的紧迫性，即使我们国家自研的大部分芯片还只是“me too”阶段，也愿意逐渐付出一定的时间成本和替换成本使用国产的芯片，然后去市场上验证可靠性。更何况依靠国内强大的供应链体系，以及国内芯片公司运作足够扁平高效的运作，许多me too芯片的价格是远低于对标的进口芯片的。接下来，我们国家的芯片产业会大力发展“人有我优”的“me better”领域。笔者有幸亲自见证了国内几家芯片公司已经研制出了各项性能比国外某大厂的芯片高出一个数量级的产品，接下来就是要亲眼见证他们量产的全过程了。你无法想象当我看到研发团队字里行间洋溢着自豪的时候那种由衷的喜悦。
战争下的启示
2022年，世界经历着百年未有之大变局。饿乌战争爆发后，我们这些未经历过战乱的中国年轻一代，亲眼目睹了这个弱肉强食的残酷世界，亲眼见证了西方国家亲自撕下了自己伪善的面具，甚至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不要了。很多国人现在才幡然醒悟，为何中国即使在一穷二白的时候，也要举国之力研发核武器；即使知道会牺牲几十万志愿军战士也要奔赴战场抗美援朝，不久前在影院看完《长津湖》后的我早已泪流满面；毛主席说，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正是无数先辈在战场上流淌的血肉，换来了中国后来几十年的和平发展。你永远可以相信中国政府的政治智慧，你永远可以相信中国领导人的高瞻远瞩！
同时，我们更应该铭记那些愿意在中国最弱小，最穷困的时代，放弃在国外优渥生活毅然决然投入祖国建设的科学家们。没有他们的负重前行，根本没有现在这个工业和科技高速发展的中国。尤其在这次战争爆发后，我们看到了现代战争会伴随着什么，比在战场上拼得头破血流杀伤力更大的是发生在战场之外的，是科技战，金融战，经济战...没有我们国家自主研发的金融结算系统、北斗导航系统、芯片等等，就没有我们硬气发声的资本。
19年前，中芯国际因为发展太快被眼红的竞争对手以“盗取商业机密”为由起诉，最后罚款10亿美金，要知道，当年中芯国际营收仅仅为3亿美元，同时还要求必须向对手公开所有技术，这无异于釜底抽薪。16年前和13年前，同样的事情又分别再次上演，又赔了2亿美金外加10%的股份。这多像曾经的中国，不断地被侵略，然后被迫割地，赔款，然后再次被侵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个经历过众多挫折都没有屈服的老人，在2009年加州法院宣布中芯国际败诉的时候，已经满头白发的张汝京大哭了一场。竞争对手逼迫这位老人离开他创办了9年的企业，离开的那一天，张汝京老先生在这个熟悉的厂区里转悠了一圈又一圈，他扫视着自己为之付出的一草一木，最终站在了当年自己放鞭炮的厂房门口，对着前来送行的工人们说了三个字：“别趴下。”
张汝京演讲PPT
1995年，国家为了引进半导体技术可以说是举国家之力，国务院甚至不惜动用了外汇储备，开启了总投资超过100亿人民币的909芯片工程。当时我们国家的朱总理对挂帅的电子工业部部长胡启立说：“这是国务院动用财政赤字给你办企业，你可要还给我呀！”
而仅仅一年以后，西方世界33个国家重新签署了《瓦森纳协定》，对中国等国家实施包括电子器件、计算机、传感器等高新技术的禁运。我们花财政赤字搞的半导体工程缺被西方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23年后，美国对华为进行了全方位的制裁...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现在，我们面对制裁早已不再流泪。我们也早已过了那个贫瘠匮乏的年代，中国去年一年的芯片投资总额也已经超过万亿。我们的国家曾经在芯片领域走过很多弯路，但是在中国政府，企业家们，一代又一代的芯片工程师们的不懈努力下，从今以后，我们不会再看到张汝京泛红的眼眶，不会再看到我们国家领导人为财政赤字而忧心忡忡的眼神.......而我们终有一天可以骄傲地对前辈们说，晚辈们没有辜负你们的负重前行，也将继续用科技与智慧守护下一代的和平。
谨以此文致敬为复兴中华做出努力的每一位中国芯片人！
